逗逗龍的小天地

「五房祠」在哪？我有印象！二十年前左右，兩岸才開始可以互通，老爸和大陸的親友曾有過書信往來，那時候都是我代筆的，我有印象！

找出櫥櫃中的書信，沒錯，這疊航空信，都是大陸親友的來信。

不過，老爸於1988年回去過一次之後，就不再往來了。為什麼呢？因為老爸是老么，他真正的親人──父母、姐姐、兄長全不在人世了。而幾乎每封「家書」（晚輩所寫的信），都是要老爸拿錢回去──修墓園、蓋房子、晚輩有困難……，老爸寄了幾次錢回去，覺得沒意思，也不再聯絡。

這回，他魂縈夢牽的「舊家」，我以為只是回到「四十年前」，我以為我可以帶他再度走訪，我以為真的如他所說的就在碧潭河邊，「很近」。

他說：「奇怪了，那座ㄅㄧˋㄐㄧㄝ˙山，我很熟悉的啊！以前國民政府在這邊，另一座山被日本人侵占，我還被日本人抓到山上去過呢！旁邊還有蚵寮的燃燒爐啊！」

我問：「那時候大概是民國幾年？」

老爸回答：「民國十幾年啊！」

老爸又說：「只要再帶我去山上，我一定找得到我父母的墓！我要把你媽媽的墓也遷回去！我們都放在一起，以後才有人祭拜！」

天啊！我明白了，原來，老爸回到了「七八十年前」！原來，好近的地方是在廣東的故鄉！原來，要回去的路好漫長！原來，老人家還是有沒有子嗣的遺憾！

老爸只要碰到人就問：「你知道ㄟ橋嗎？」沒有一個人知道，他很納悶，怎麼可能沒有人知道呢？

好幾次，我掙扎著告訴老爸：「你說的地方在大陸，我們現在在台灣。」

不過，他聽不進去，嚷嚷著：「你不知道啦！你看著好了，美軍馬上來接管了，你睜著眼睛看吧！」「你看看共匪太厲害了，河的這邊和河的那邊，完全不一樣，好像兩個世界！」

什麼跟什麼啊？誰聽得懂才怪。

不過，我聽懂了，失智症的現象之一──空間的錯亂。把八十年前的生長的大陸空間，位移到現在居住台灣的空間。難怪再怎麼問、再怎麼找，都問不到也找不到老爸的舊家啊！